2013-12-29

歌不成歌

撿拾逝去的時光,我們便
深陷一首首泥濘般的行板
跳過每段樂句的標點,因為害怕
壓過那些留在心中
快被煮沸的旋律
我們漂流於海潮般的休止符
以為這是對彼此的呼救
失去浮木後的
任何詩句,耳鳴後開始嘈雜

房間中爐火失去了開關
你卻比我早先
闔上耳朵,自行燒成
另一首歌的灰燼

2013-12-25

u are making great progress

你這句話,
就是我最好的聖誕禮物。

2013-12-16

愛人如己

愛人時,感覺到自己正愛著對方,讓彼此存在都能合理。

2013-12-11

粗淺神性筆記


集體潛意識,從神話故事,找到人類中的某種共性,從神至人,人人都有自己的神話,投射成原型對象
存在主義後,近代心理學受到東方宗教與哲學影響,相信人性中有神性的力量


東方認為人所追求的本質就是真理,拋開自我,為了悟道,更接近神性

2013-12-09

奉獻

科學新知在期刊發表,就等著被人推翻
NGO一旦制定好目標,就等著自我了結
而當我感受被你否定的意義
才發現生命都已著了魔

2013-12-07

別再濫用真實

目前為止還是對有些紀錄片的手法喜歡不起來,如「濫用真實」,或許創作者認為這是給被攝者、對象的一個交代,觀眾也知道拍攝期間創作者定然跟被攝者有了另一份超既像師生,又像夥伴、朋友般的特殊情感,所以,如果片子重在紀念,過散的真實的意義性絕對大於影片本身所要傳達的,然而如果創作者希望此片帶來一些批判、或留下一些思考空間,那是否要更斟酌地運用手中的現實?絕不是說呈現生活方式不重要,而是創作者、被攝者、或生命種種亟欲說明的,能否在混亂現實中,被人聽見。
這是一種以文以載道作為出發點的概念,有關對生命的創作與關照,當然又得另當別論。

2013-12-06

就算老去也全不值得一提

會繼續惡化吧
城市公園的風箏升起那時
我就這麼想著:
會繼續吧;刻意錯身
然後挑選了塊發霉麵包
繼續吧,讓孢子在雨天發芽
陽光下期待灼傷
那是被遺棄在悠閒冬日午後的一渦
走味麵包,繼續啃吧然後躺椅那位老先生
頭頂紳士帽手中挾持一塊
滿布菌絲的長棍麵包
讓你與我,被惡劣環境給生長

拉開手並學會跳舞
午後碎步著不值一提的猶豫
讓我們祝福每個日子
每段,尚未發酵的時光
幸虧還有你我,有如綠黴那般瀉了開來
盤藤而入陽台
頂了根綠色寶亨
讓彼此面容,被周末的濃煙攪拌
直到城市的火把熄滅
直到那些身影,在禱詞聲中一一給誰絆倒
會繼續摔傷吧
你的墜落比夕陽都美

於是他的眼神渙散,繼續安穩於此
彷彿一切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躺椅就是斜陽下的盆栽
將他的湖泊都給抽盡
葉脈填平
時間在走,而他獨自想著下一口

2013-12-01

而你就那麼輕易將強/弱勢掛到了嘴邊?

我知道貼標籤、階級劃分是那麼難以撼動的人類行為,我知道要消除歧視改變成見跟歸類人的等級這件事一樣困難,雖然這是種方便討論的方式,但我從來不認為為了劃分人類,可以輕易將比較、競爭輕易地就將強/弱標記出來;我知道我們必須討論那些大是大非基於何種原則,討論自由平等是否只是表面的糖衣,討論平庸討論罪惡討論遇上更多窮凶惡極之時該要如何表態、如何面對更大結構面問題,但如果在討論過程,不經意濫用了劃分又或者以階級作為關注的重點,那與歧視又有什麼兩樣,與撕裂族群有什麼兩樣?我知道這是這個社會出了毛病的地方,但我也知道身為知識分子,你就更該重視這份影響力,傷害族群說容易也真的容易,就請你別讓這份傷害繼續深植人心下去,畢竟這世上太多麻煩事,會讓太多人去選擇一昧接收。

2013-11-24

城市虛無日記


我在想某種逃亡,某種
足以被曲折的街頭巷尾給包圍
想像樹叢就是鐵籠,在擁擠的
熱帶雨林盆地
撐起傘來,將自我好好收攏
伴著人群而我只想
隱身於其中。害怕所有神情也包括了自己

我在想某種流浪,某種
接駁車上漫無目的
所有生物都將前往:(農場?實驗室?屠宰場?)
心甘情願,並且除了時間
沒有什麼更值得遵循的了
一種限時的虛無旅程,一場
明知破了關,也會繼續被關在原地的線上遊戲
大家一同參與也就沒人孤單

我在想某種照面,某種
以十字路口下註解的禮節
道德取決於安分守己,畢竟有些生物
不是那麼容易辨別,尤其
住在某個內在深處的全新物種
因此,稱呼得以隨時代換
以便不時之需,沒有歸屬便是園區的招呼方式
掛上指示牌暫以學名三秒相識

我在想某種離別,某種
馬拉松式訓練
沿途風光太過紛亂以致無法抉擇
覓食的時候我不願離別,搭上車時我渴求
與不大熟識的朋友試著談話時我打著離別算盤
當愛人走近,卻又懼怕離別
過多性愛就使愛顯得累贅
當我們探索彼此深處,便與愛訣別三秒鐘
或者當愛人只是個生物機械
時間有如等待老舊齒輪運轉那般漫長──如果他的學名是愛人

我在想某種紀錄,某種
不以精確形式、不以作結為目的的
討論方式。像飼料灑了滿地
我們形容那就是黑夜落下的痕跡
像河岸沒有規則的步行,停在滿載月光而來的
廢物跟前,試圖暈染一些靈感
吃飯睡覺之餘也能吟詩唱作
猜測自我的存在究竟是否
To be, or not to be
等等,別老愛使用精確的斷定語調好嗎

我在想某種虛無,某種
將生物包裹成英雄人物的用意為何
幾條標籤複製而成的人氣王
就好好待在原地,反正也無路可去
但其實該做的事也不少:時不時搬出每個嶄新的一天
學習走進電影院因為要記得幾段金句好以備吠叫的不時之需
假裝注視著已被樓房遮掩的東方
穿上衣服開始翻土打造,並適時規劃一點點的寂寞在園區
處理生活的感受有如拔除雞毛最後只留下了肉體上匱乏
找尋失落的一角,就在巨大雨季來時
開始感覺泡沫化的命運無人倖免

2013-11-15

來自南方

晚風來的時候
從你身上恍恍聞到一股
索然無味
來自南方的
氣息
讓我複沓你的名
不以言語
聲音已在昨夜
紛紛掛上天際
而我從你那捎來了,所有聯繫
都從消失的那刻起
一種無月、少星的黑
抬頭的時候
會將眼簾全給散盡
我會記得飛機從你眼尾劃過
那段痕跡,是我曾如此熱切地
排隊等待,等待一般即將爆炸的班機
不再有人提到時間是否確實
於是留滯,我們將為一段
歧異的空白喘息
將所有你手指去的
寫成候鳥逃散記,當蠟燭燃起
我就為你朗讀,站在這塊被失敗赤羽
埋葬而去的土地

2013-11-14

關於多元成家

愛是建立在理解之上的;同理,
支持也是。

2013-11-08

只想告訴你快樂的事

我也同樣,只想告訴你快樂的事。
但假使有你參與,一切希望,都只會是虛妄。

2013-11-03

致歉練習

謝謝你來看我,然後,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
抱歉,我原諒你了,但心軟不等於軟弱,能確定的,大概就是要更勇敢努力生活,也許某些什麼,正在激勵著我。原諒我無法言傳那個什麼的形狀。



原諒這樣的我吧,T。

2013-10-29

R.I.P

得知消息的當下,腦海像是打結了般。

不,更精確地來說,像乾涸而不再預告雨臨的荒瘠土地般,而你不會繼續想以言詞形容那些龜裂。

不是我與林亞若有多熟識,或多少緣分相聚過,事實上,來到台北後,未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對她的認識,是從詩集《此時,我們正飛過哪裡》。那時,人在台南的我,從T手中第一次接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大概是感覺到類似百無聊賴的東西,正從T的神情與伸來的手勢中流瀉出來,於是,這份書禮,自T的手伴隨情緒,不經意地傳接至我。

「就看看吧。」T的語畢,並不讓我感覺他有真的讀過。我們倆像是突然有著寫詩的人的共有默契般,將詩集很快地塞進書櫃邊緣,偏桃的粉紅色書皮是那樣閃閃亮著,我們的舉止顯得有種妥協般地好笑。

會再度翻開她的書,應與想起那幾個簽字筆大字,那幾個林亞若猶如孩童般勾勒出的,對一名素昧平生的對象(就是我)大方稱呼、大方給予的祝福;也或許,文字果然是有溫度的吧,那本詩集在書架中,像言談時的口吻,會在不經意靠近時候,聞到一股氣息,更尤其當她有那樣親切。


〈天葬〉 @林亞若
哎呀
我親愛的天葬師
幫我淨身
請敲碎我的頭骨
好讓我因思念百年而沸騰的腦漿喘口氣
用銳利的藏刀劃開胸壁
看我的心臟用鮮紅見證愛情 


喃喃的咒語在天葬台上迴盪
我的愛人正引頸盼望呢
那合為一體的喜悅與滿足
正被不斷想像
愛人你的羽毛正因著興奮而顫動
是的我感覺的到你靈魂永恆的思念 

我們的愛曾不被這廣漠的天地容許
你修了幾百世的喇嘛而鏈成神鷹
而我在輪迴裡依舊美麗
積存無數的善念與貞節換取你的吻
在我身上姿意張狂的放肆 

你多麼的焦急呀
我還來不及向你微笑
你已堵住我的唇
飢渴啄食我身體的全部
每根肌肉及臟器
嗜舔每吋骨片上的汁液
喔我愛你
以吋吋肉體感覺你的肉體
你的口腔食道胃與腸正擁抱我

巨大而豐厚的雙翅向藍天展開
我從你翱翔的眼睛見到天堂
天堂比風還透明多了



天堂比風還透明多了。心中覆誦了幾遍,並不是文字本身雋永,而是傳達出的情景,讓人感到那遼闊的什麼,比透明兩字更清晰,也難以抵達,我想那大概就是詩人本身,是個確信自己方位、真正確信自由的人吧。

「天哪這不是詩吧?明明就是寫真集。」

當時甫從T手中接過書的我,那句不經大腦直覺反射出來的話,在讀完林亞若的詩後,多了些新的什麼,的確,不能否認當時的判斷,但判斷的草率,同樣也不夠拿來回應詩人的誠懇。

確實是寫真集沒錯噢,但又有誰願意將自己的生活,愚昧良善猶疑懦弱純粹直白的,像攤在荒地上的肉身那般,於烈火的赤日之下,接受大地洗禮,停止多餘的話,掛上微笑平攤開來?

昨日的夜間,想起那在她心靈中的濡濕、與自在,反覆這樣往返地想著時候,已不再試圖剝下、或過度證明些什麼。


2013-10-28

疫情


搭乘捷運這種事,開始時覺得有趣,就像天天都搭火車,有種這是一場前往異地的旅途﹑,偷到一點新鮮之感。因此,在偽區間車上,觀察陌生人,偷聽對話內容大概就是件充滿意思,又不會產生任何罪惡感的行為之一。

最無聊的對話內容,通常發生在傍晚六、七點,下班尖峰時段(但我猜隨著工時越來越長,這個時間點也會往後延),其實聽不到什麼是言語的言語,只能感覺疲倦如毒氣般地,整座城全被隔離開來,人們在裏頭習慣這種安穩的低迷。

這種時候,大概就講電話最努力展現出抵禦不安的積極作為,用些不著邊際的聲音,試圖將沉默填滿,但那只顯得,確實沒有任何人,能在疫情蔓延過後成功倖免。沉默該要如何填滿?毫無任何徵兆,有什麼從車上人們的神情滴了出來,沒有找到精確字詞可來表達那個什麼。

某天突然察覺,願意抵禦那些不安的人似乎也越來越少,改以低頭的方式臣服下來,大概就是病床間的共有默契。

更具體的默契是,要以握game boy方式,兩手緊緊捏住有著大而閃著光螢幕的手機。隨著螢幕越做越大,彼此間就算不來口頭對話,也能被手中大螢幕出賣給躺在隔壁的,有時甚至懷疑將大螢幕中的對話露骨展現給其他人看的傢伙,該不會因為炫耀了什麼而正暗自竊喜吧。

不過大螢幕其實一點也不稀奇,但在見過捏著有著這種高級配備的傢伙中,最不能忘的是一個三十幾歲,身上香味比螢幕還更招搖的女人。

有種看棒球賽找到好位置的感覺,我也正好站在看見他的螢幕最佳視野處,不想注意也難,那時捷運裏頭太多人,我被安排到這個位置。

可以看出女人很積極與對方做"談天"的行為,聊的是感情上的怨懟,對方是男人,應該不是女人的伴,但不知真正關係為何,因女人拼命向對方丟出目前的伴不夠關心自己,所以她要去相親玩笑話,說完又馬上補了幾句莫可奈何的哀嘆,表示自己又不想如此,何必找不愛的人呢。如此種種,從文字中彷彿感覺得到女人的說話聲調與方式,但對方不知是習慣,還是遲鈍,短短一兩句,敷衍女人就好好工作,女人也像躺在主人腿上睡著的小動物那樣,閉上眼真的決定乖乖工作就好。

「喂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現在你在撒嬌時說的話只會成為對方茶餘飯後的話題喔,而且對方根本無意進行下去嘛,你情緒分享的方式要不要就乾脆換一組?」

沒有說出來,我只是在心裡想著。

女人笑了,沉默的車廂中,只有她是那樣欣喜笑著,彷彿第一次收到情書的少女那般。

2013-10-22

在裏頭應該因愛感到自由的

但我卻常藉外頭的自由,
想像這裡愛的樣子。

2013-10-20

給遠去的T

嘿,給遠去的T:

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是這樣的,當你注視著我,我也不再感到害怕,不再佯裝、膨脹自我,甚至不再想像經過你時,是如何以最醜的姿態昂首闊步。
T,幾個月過去,我還沒忘記,三月的我,用半年時間讓自己暫時康復,卻因被你擁抱的時刻,生活再度崩毀。你一定不知道,也想像不來。我想你不懂得,崩毀的,從來不是愛,而是信任,是我對你想像的默契,於是,一切全是虛構的,T,那時的我,連真正想對你說的話,都是虛妄。
而你總擅長誤解我,我總習慣被你自以為地拿來賣弄。
所以我是這麼決定的,就算對人而言,自己或多或少有些治癒能力,但那也不會給你一絲一毫,我這麼自私、且任性地想像你近乎嘶吼地聲明,像你就在海峽另一邊,而未從觸碰我一絲一毫,像你總在對岸,遙遙觀看著我,讓我感到你的自私、你的孤獨是那般滿懷願景地空靈,教人絕望地,縱使炯炯看入你的雙眼,都更寂寞。
就連最後的決定,都被誤解的寂寞,你一定難以理解對吧。於是我說嘛,粗糙,你真是粗糙斃了。可每每提起你,我就感覺自己像個無力反抗,空談抱怨的寂寞孩童。
請你別再走進我的生活,因為我很想你,可是無法再談原諒。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幾次,必然都有一樣決定。T可好幾次我都這麼想:或許其實我也原諒你了,可就是不能原諒那個,再讓你進入生活的自己;如果這是最後你能給我的一點尊敬,那請就再交付予我之後,沉默退去吧。
而我終究能夠了解,你便是每日餘暉,倘若真要注視,就請認真地看著我的生活。因為啊T,失去黃昏的我,還正努力為自己的每日想盡辦法活著,關於這些,我真心盼望你會瞭解。

有些東西不夠適合分享

我是這麼囑咐自己的:感覺孤單的時候,做什麼都好,但,萬萬不可找朋友要求過分的陪伴,那種貪婪,只會將孤單化為更巨大的寂寞罷了。孤單是自己心裡的事,寂寞卻是彼此的,真正無法交流、無法傳達,說步道、用盡任何方式都難以譬喻得來。
就因為寂寞是想像的;所以,做什麼都好,畢竟有些東西,實在不夠適合分享。

2013-10-12

離別

離開彼此生活,你才走進我的生命。

2013-10-11

line

比起臉書,似乎更不喜歡line。那種感覺,就像被人在無聊的捷運上響起,的那種臨時。不過,或許可以更樂觀地想吧:「你是忙碌生活的夾縫,請給我三分鐘好降落。」

2013-10-09

December night 吉他譜

Cmaj7                        A7        Am7
Saw you standing there in the crowd tonight.
Cmaj7                        A7        Am7
Your smile would just carry me away to a flight.
Fmaj7    G6    Em        Am7
Into the sky, above the clouds
Fmaj7              G6                 C
The star would all shine bright in my heart.

Fmaj7      G6          Em        Am7
This is a love song for you and me.
Fmaj7                    G6
On this cold cold winter night
        Em        Am7
Wish you are with me.
Fmaj7            G6           Em        A
So I pray and pray that soon you'll be mine.
F                G6      C
And I'll be yours for a long long time.

2013-10-03

你會說話

你會說話,噢是的,你贏了。

儘管這些我都知道,在這社會,最重要的,就是人脈。某天騎車時想起一個在育成中心帶一堆道理回來的朋友,到同學會上大肆宣揚著這是社會這是社會,我看著他拙劣硬想擠出這些不討好的話,心裡難受極了,什麼也沒想,老實說並沒有太透徹他的話語,但就是想反駁,我極度想去反駁,這種濫用說話這個重要行為的人。
請不要拿言語作為煽動,請不要複製他人的言語,請不要拿言語做理盲的追求。
我和他講了很多,風馬牛不相干,我們誰也沒在聽誰說話,抓到關鍵字詞馬上往下走,走的是不同的路。嘴唇用力甩動的同時,腦海中卻只有上面那三行想法。
那麼我亦如此。
極力宣揚自由市場的朋友離去之後,我突然覺得就像宣布停水的公寓,又老又舊,破敗地安靜。但當時人在KTV,沉默的將我擠壓在角落,如失眠了的抱枕,扭曲在床緣。

曾經有個告訴我:應該要去接劇團case的。我猜他只是吞回了那句:真是受不了你講話欸。
沒有關係我還有文字,於是我躲進文字的安穩森林,等待每個月亮升起的夜晚,燒著營火,遠遠的凝視這群人,讓煙都蒸發成灰,我說不出任何好聽字詞。
直到朋友又再告訴我:你的東西對我來說,boring。
文字備受質疑之後,大概就是人格的崩裂了吧。
如被砍伐殆盡的雨林,我已無處可躲。真沒辦法了,那就繼續羞恥苟活吧。"你能沉默一時,不能沉默一世"。大不了,也不過一生交換,換來什麼?我不知道,我總在等燒光雨林那把火有天降下大雨。

2013-09-23

就是傳奇

一年的功夫,我只花三個小時,親手葬送,輕輕鬆鬆。
這麼一想,心情可就一點也輕鬆不來了。
還有的,我告訴自己,我得這麼告訴自己。
選擇性記憶,我們記得錯過的,都會成為故事;
得不到的,就是傳奇。

2013-09-21

安全感

有時候會執拗不服輸,有時候卻倔強地,希望你看見我的所有不安與猶豫,我知道你也許在乎我可能只剩什麼,而那往往是最核心的。

2013-09-19

青樺

三年前,我載著一個念電影的女孩子,她很嬌小,大了我十一歲。那時剛好是拍戲前一天,前置作業大致告一段落。

十一點多的台南,她在我後面,用種像是終於從山洞走出來的鬆弛,開開心心講著之後她要搬來台南,講著劇組中的誰真的很好很貼心。

她是製片,沒有經驗卻很努力,但目標其實是錄音。總之,她開始說話,像是要把好幾禮拜的分量,攤開來,過了今天便會堆進倉庫深處那樣源源不絕,捨不得什麼似的。

她說她身邊的人,有的改做別的什麼,有的結婚去了,有的則失去音訊,她很認真說著這些,我不知道說話時的她是什麼神情,但語氣聽起來是這樣的。

雖然我嗯嗯啊啊地表示有聽見地答腔,但卻其實有種,說不上來的困惑。

她那惋惜似的驕傲,大概就是使我困惑的主因。

我還是沒看見她那時的神情,也沒有再去想像,但可以感覺到的,是當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厚實起來,那是一種,對著全台南逐漸無燈的黑夜天空,宣誓什麼的微小身影,正毫無重量地,壓在我的後方。


她問不到二十的我我想幹嘛。我很習慣對認識沒有太久的朋友不說重點,但她卻同樣認真地回應了我。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客套。

開始想試著寫些什麼,不,更洽當的來說該是,試著紀錄下什麼,是在認識那個──來片場的朋友都會耳提面命,提醒幫忙注意她身體狀況的女孩,大概是那之後的事了。

剛認識的幾個月來,總是帶著笑容的她平易近人。後來她再也不了,應該說,在她住到我家樓上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她有表情。

我不知哪時,才能再次聽見,收工後的失落語氣。是我疏遠了她,是我離開那個惋惜,那份驕傲。

2013-09-16

聲音讓我認識愛

可能上輩子被鋼琴打到過,每個觸鍵都能揪住我的最最敏感。
所以試琴時,聽見彈琴聲音,整個人都要軟掉。
於是,我才知道,這就是愛。

聲音讓我認識愛。

2013-09-10

因為發生了一些事

不是談話的談話,都是雜音:

雜音斑斑開了收音機
左右立體,聲音自音箱
一言一語,拍打七點時候
小店的紗窗外頭
所有腳步都在晃動
就讓我們步伐跌落
讓我們停止前進
讓我們不看未來
並且停止思考,包括繼續;

討論電影,討論那些無止境的謎
讓你說話的嘴型,是美好的呼氣
所有無聲貼在窗玻璃前
讓天降下大雨,讓雨凝結成霧
讓我在你面前,學會一切謙卑;

這世界的黑夜,紛紛被你提起
關門,清洗,點燈,
那是一張有洞的臉的日常慣習
而我只想,點起一束火光
將自己燃燒殆盡,如果盡頭是你;

繼續討論最近
討論一首,離開我們世代太久的老歌
節奏有如夏季暴雨來臨前夕
你就當我逃難了去,乾糧與容器
倚著寂靜,咀嚼成營火漫延
才剛學會新的發音
被迫說出遺棄
學會新方式處理音樂問題
旋律畢竟會死
但當我們紛紛老去
除了繼續,不要再提。

「因為發生了一些事。」

2013-09-09

go on

我從沒忘,每次的絕望時刻,是誰把我再度救起。
想著想著,卻一點類似流淚的感覺都沒有。
感覺到這樣的被拯救,或許是悲哀的,
多麼希望那個誰,就是人。

(題外,該去找禮物好好別離。我真多麼重視你,但有時候怕的,同樣是重視的重量。)

你是禮物

當你離開的時候;愛卻,陡然降臨。
想起遇見的當時,第一次

我感到寂寞。


2013-09-01

耳朵晾在大同路巷口頂樓

台南,偌大房間,家具稀疏,
磁磚地板,格子寬敞,
孤身一人。
四樓,最頂,陽光,
清晨及午後,輪廓漸晰。
梳妝台立鏡,單人房
感覺更大了;並且
衷心期望,不要

被人拜訪。


偶爾腳步聲音,是樓下房客洗衣服時
運轉的馬達,規律,有秩序,
使工作安穩的旋律。
好險還有人,一起

感受生活的變質。

聽說整座古城,是用聲音來維繫
叫做穿越。

穿舊了的衣服,走丟的鞋;
逃脫的狗,晚上七點,新聞主播宣布
傍晚雨天,固定降下一座,
傷亡十字路口;

而鐵道是把鋸刀
帶領每個歪斜巷弄,每半小時
練習兩次,沿廊邊陌生人的猶豫樂句:
比陽光慷慨,東南西北不去計較
擅長寬容直到午夜
陰天成為日常奢侈

於是我們瞭解
旅行的情懷只有遠方才懂
畢竟當我們居所,時常被人
擅自按下快門。於是
我們心胸更寬敞了
畢竟天空是個久咳未癒的老人
只要沒有血痰嘔入城市
一切的一切,都是生活
都是一三五晚上七點一般垃圾二四六資源回收
早上八點晚上六點鐘響軀殼空蕩等帶被塞進
紅燈連連的大同路彷彿進入時光隧道
穿越一段無聲旅途時會聞到雞排店油煙與日產車排氣
食道一點一滴,隨著黑夜融化
那是座規律、斑剝、沉默的城

印象中外婆家的鐘也是如此,到後來
全沒了聲音。

2013-08-12

無題

那連帶被你口沫潑溼的黃昏
對著一路街燈,嘗試唇語
我們談論不起柏油烏亮,這種瑣碎
只能是列隊行經的夜。

你便在南方公園,站哨有如
一場將要燒盡西北雨季的下午
於是我想起了
深夜池邊的螢火蟲
低飛時,消失的速度

最喜歡深夜了

最喜歡深夜了,
連恨一個人,都能這麼大方果決。
最喜歡深夜了,
夥伴可以抬出家庭責任,
你才因此,擁有四百擊中的孤獨自由。
最喜歡深夜了,
童年那些離家出走,如浪推往濱海的踏實,
逐漸趨向成熟,淤積而成陽台一隅。
最喜歡深夜了,
地表會被整片星空灑得炙熱,
好久不見的那人被你想到,而
實際上,星球之距
並不如肉眼的所見親密。
最喜歡深夜了,
讓那人氣味如菸,化入你的故鄉,
路途其實不遠,都是
因為深夜,還在找尋一塊
足以彈開菸灰的丁點角落。
最喜歡深夜了,總算;
終能使你鑽入蟬聲縫隙,
那人聽著FM98.9
收訊開始轉壞;耳鳴,直到天明。


2013-07-31

2013暑假作業三:夥伴關係

夥伴關係,真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鬼故事了。
說到這樣的關係,不得不讓人想起日本動漫以及電影。所有的美好事物,定是包括在這個字眼其中才有價值。比如說青春好了,必須一群人才能完成,一個年輕小夥子學會如何獨立生活,成熟而且孤單地活下去了,那麼,他與這字眼,從此毫無瓜葛。或者自由,最近有個樂團主唱與貝斯手求婚時這麼說道:跟妳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生命比自己一個人還要自由。
回到夥伴關係最具代表的例子,舉一部多年前的動畫《數碼寶貝》來說。
大概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代表徽章,勇氣、友情、誠實、純真、愛心、智慧……這些象徵就像咒語,是悟空的緊箍束縛,會在他們就快失去這些特點,或者即將露出馬腳之時,被身旁夥伴用力提醒。譬如美美不許任性;譬如阿和不被允許孤獨遠去,夥伴會出面揪著他的衣領痛罵怎麼可以一走了之;又譬如危機時候,就算光子郎擠破腦子卻沒半點法子,或者該死信箱就是GG了,聯絡不上玄內老人,也絕不可能有被原諒機會。所有人必得成為一張又一張勇敢的紙,努力包住熊熊烈火,不得發出半句怨言,這是他們的使命──之所以成為夥伴,不在於感情是有多好,年齡有所差距的他們事實上甚至互不相識,夏令營也不是約好一起參加的,組隊不為什麼,只是為了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是該拯救將要崩毀的夥伴關係吧。
維繫是種深層恐懼,所以才需要制規立法,確保關係不易瓦解,看似有保障就是最好保障,就所有人,就,不論當局者還是旁觀第三方。
沒有辦法,我們從小就被訓練教導成只知如何問好、如何打招呼,這是關係維持的重要法門,卻並非最要緊的,也許還有別的,或許是相處,或許是道別。經常如此,沒什麼人會好好談論,道別時候,什麼手勢,伸出來的方式能夠代表多少甘願與否。簡言之,說掰,是夥伴關係中最紅的題目。
提辭呈比找工作更花心思;追人允許MSN協議,分手電話談卻容易招人指責是不負責任。與老闆和與情人相處,因此多了幾分相似意味。於是,找不到方法告別的人較易懼斥夥伴關係,因為消失比現身還難。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那麼這句話就好說多了是吧?這也是侯麥一貫的電影體裁。在他電影《美好姻緣》的開頭格言:「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忍不住去建造一座西班牙城堡」
所以我愛妳的後面,就必須再加一句:我只是忍不住還想愛她。
毀了信任,卻重新成就起一段穩固關係。
談談愛情好了,談兩個人的愛情太無聊,一定要再加入別的腳色不可,不是鼓吹外遇,不是鼓吹情慾解放,誰說一對情人再多加一人,那人一定就是小三?但事實是:不得不如此。
換作是我,要我跟情人在一座荒島上兩人手牽手擁抱到天明,相依相偎相取暖,互相打氣並約定一定一起活過明天的這種壯烈故事,可能還談不到明天,劇情就得被迫中斷,還是趕快發展故事趕快形容出一個動聽結尾,然後到此為止,幸福快樂。但有什麼辦法呢,好的故事實在太難。
任何事物大抵如此,為使發展能夠繼續下去,三角成了關鍵字句。三角構圖最為平穩;剪刀石頭布最公平;三拍子歌曲不叫三舞曲還是三角舞曲,而是圓舞曲;三輪車是人力交通工具的極限,不能再多;去夜店釣男人也定是三個人,最能假裝成為別人前來瞄準的獵物。可到底為什麼?或許,有那麼點類似關係間的圓滿,互補互足。
假使今天荒島上來了第三個人,事情好像就能變得有趣許多。三個人,工作分配就能更加緊實、更加完善;就像童話三仙女,互給彼此意見,一起行動既安全又有力,你去捕魚、你來補網、那麼生火就交給剩下的你了,也別以為火一生完就沒事,保持喉嚨清醒,最重要的,呼救工作馬虎不得。
誰跟誰吵架,有人抱怨,有人和解,這是辯證法,正反合,生命有了裂縫,生存找到動力。三個人,儘管磨合變多、猜忌更遠、愛得更深,但相較兩人,聚集,抑或真要爭執分裂起來,無論檯面上還是私下,一切簡直美好到無話可說。
好吧想得好像太美好了,說不定那人既沒用又不討喜,對兩人未來的發展半點幫助都無,但至少那個討厭鬼可以成為炫耀對象,怎麼炫耀?二對一,就算不去跟他說話並也不交集不互動,但沒差,事實是──他那麼寂寞,那麼邀他回家作客,一定更有感覺。
所以囉,一幅畫的構圖不可能每邊剛剛好,一首曲子的每個拍子強弱有所不同,最最過癮的不是旋律有多超然,而是自成其中、那些互鬥而成的擊打節奏。
話說回來,或許愛情真與夥伴關係真有些神似。因為信任連結,彼此間,開始有了點重量。
然而,為何要有夥伴,同舟共濟?創造雙贏?利益均分?資源共享?互補長短?還是拿來互撐門面?
乍聽之下,夥伴關係是個使身在其中的人創造出皆能得利的願景,也是承襲人類是群居動物的最佳代名詞。用談的,都很美好,這類關係卻解體卻也是常有的事。
信任是種自由心證態度,是條極富彈性的繩子,藉由著不同端的人們互握拉扯。想像一下過去玩的跳繩遊戲,自己玩其實也玩得起來,節奏跟長短自己掌握還要容易得些,但和其他人一同跳繩,卻幾乎是道童年的必經關卡。裡頭牽涉到信任、默契、觀察、體諒等等。
一般小孩子為了求便,會用大喊口號的方式來完成遊戲。「一、二、三、四……」順便算算對方跳了幾次,順便讓這遊戲成為競爭過程,發覺對方又比自己多跳幾下,就要跟另一個人很有默契地假裝成很沒默契,合作將繩子晃成亂流,將裏頭的人給恰好淹沒。
倘若裏頭的人過於信任,抑或依賴起一同其中參賽的夥伴跳躍幅度,隨著他人起身落下,那麼,就極為可能被暴風雨前夕的大浪吞噬;突如其來的亂流著實難防,畢竟,已經有人想去結束掉這段遊戲了。
或許是為了換到下一個位置、心目中更好的位置;又或許,只是想要離開。
沒人會知道道別最好的方法,而對於不妥善的離開,留下來的人,及被留下的疑惑和錯愕,往往無解。
「他沒有走,他一直都在,在你心中。」


2013-07-20

2013暑假作業之二:水上


從朴子回來路上,順路經過了水上。水上,那個小學待過的地方,那個屋與屋真正擁擠的毫無道理小巷、那個連養的狗的爭執都能埋下鄰里嫌隙的村落,那條小徑,轉角賣不出的破房子,頂上燕巢,家裡有女人的日子,那個小家庭式、偶爾聽說會有激烈爭吵發生的居所。

從巷子口轉入柳子林,不見轉角雜貨店,頂上的招牌色澤全也斑剝,卻還是留下開店過後的證據,隱約字跡尚可辨認,只剩商店兩字,而不見大門敞開。若要說起繪畫啟蒙,或許就是巷子口的雜貨店;每個年代都有每個年代的小孩的偷雞摸狗經驗:那時只想到能偷拿零錢,將筆記本一本、接著一本購入,從有線買到空白,知道紙上過多指引都是阻礙,不修篇幅的個性由此養成,卻也因此,一頁頁翻出插圖,連空白也不捨留下。

當然,雜貨店的功能也不只如此,否則絕不會在巷子口輕易存活,連小孩都願偷錢成為老主顧。最重要的一點,也許就是互信。在雜貨店的記憶遠比與對面鄰居的相處還長遠,除了人生第一場目睹車禍就在店家門口發生(假若腳踏車也能算上),人生第一次買東西時,拿了商品拿了零錢,錢卻從手中滑落滾入了商品架底,其實整個店裡的掉錢過程,只有小孩在結帳區看不到的後頭驚呼,但賣東西的阿姨也是直截,當小孩來不及說出這次不能買了,阿姨馬上爽朗告知:錢就下次掃地再找。

當時的小孩已經長大,雜貨店卻沒存活下來。

倒是在雜貨店路上,經過時會害怕的神壇香火燃燒依舊。信仰真是人千年拆不掉的念頭。

新的房子,大量而同一的座落村落一列,遠遠看去,倒有些尷尬,畢竟那些房子有如別墅般的設計,卻無法辨認之間有何迴異之處,無法揣測出住在屋中的人的個性、或人的組合。

轉角處的房子依舊沒人入住,換作從前,我會害怕沒人住的空屋,何況它的外觀是如此空蕩,像是隨時能從外面聽見一根針在屋中掉落,然而,只有轉角那間空屋不那麼可怕,似乎是這樣,對它,我沒有任何稱得上是恐懼的想像。就算那間空屋被人遺棄,但那樣的轉角,卻是我們小時候會因巷子太小車子不好進出時的等待之處,而轉角除了給人等待的空間,也另外分出一部分的給予,那就是附近的燕子,或許也是我之所以不怕這間空屋的原因之一──哪有燕子願意鬼屋築巢?可印象中也只見牠們一次,後來再也不見蹤影,燕子最後一次築巢喋血這種事在那被人告知,卻不見任何一隻燕子再冒著喋血風險飛前來築巢,就算屋子是空到絕對不會碰上人為破壞,燕子也不願丟下一代在空屋等待。

巷子外,那條永遠不知通往何處的小徑上,白人牙膏進駐,連老闆的別墅都圍了起來,成了當地最大住家,總之,它存在好幾年了,牙膏一家人應該比我熟悉當地,或許差別只在於,他們不會見到原本小徑上是長滿多少野菜,而現在──就我今天經過的程度──只剩一叢;他們也不會知道,牙膏廠所覆蓋的空地,以前是附近流浪狗的活動範圍,那些狗基本上都住在空地附近的破鐵皮屋,而為什麼知道,因為小時候的鄉下村落沒有同齡小孩,附近的狗,才是除了隔壁鄰居外的真正童年玩伴。對了,那塊空地也是隔壁大三到四歲的鄰居男生和他國中新交的朋友的打棒球去處,所以說嘛,狗是以前的長久夥伴,只差與牠們交流,也必須是偷偷摸摸,比去雜貨店還要加倍留意。


最後是舊的住處,有新的、沒見過的人來定居,幸好舊處所沒有與轉角空屋相同命運。以及舊處所的斜對面,以前偶爾會有比打電動更令我著迷的畫面,但說著迷不好,用嚇呆也不夠恰當,畢竟沒有驚嚇情緒──總之,以前我沒去過市場,沒見過雞煮熟前的樣子,就是站在家門口時,首次見到一隻雞如何被拔光了毛,扭斷脖子,鮮血入碗,成為端在對面男人女人手上那碗湯的畫面,歷歷在目。舊家的斜對面現在改成神壇,這村落的神壇越來越多了,或許哪天我再經過,也會見到新建的別墅,開始有了爐火裊裊端倪。

2013-07-14

自卑之書

想了解一個人,從他的喜惡開始,最快。
以往,我們追著喜愛的人們,他/她推薦及其喜愛之書喜愛,試著從他汲取的營養中,長成與他相似的腦袋、氣質、行為、思考。然而現在,擁有臉書,馬上看見所有認識/ 不認識人所有贊同事物。
點擊、一一查閱,這些已然不只是時代下人人的偷窺傾向,而更印證自卑,因為好奇,因為疏離,因為學習,仿製那些自己缺乏的口吻與聲調,試著發出一樣聲響,而後發覺,聲響與聲響之間不只會重疊,還會衝突。
他者與凝視,你與我,疏離與靠近。希望唯一共通點為:自卑與自卑。

2013-07-12

暑假作業之一:後壁菁寮


 儘管颱風到來,將朝思暮想一年嘉義到台東的車票給退了,仍舊還是掛記著火車駛過鐵道的截斷聲音。毅然決然,在氣象局宣布風雨今夜將至的周五午後,前往後壁。

也是翻到劉克襄的鐵道旅行,被文中所提的「非步行不可」的堅持給吸引。一種站到人下,雙腳走天下的單人旅行興致一起,相較之下,氣象主播的叮嚀反而不那麼腳踏實地。

然而,後壁是個如此沉默的車站。下了車,除了剪票員,沒有再多人的指引。我納悶,無米樂社區是這沒錯,出了車站,只見無人的站前廣場,左側幾間未開雜貨店,前方才有了紀錄片中人物,崑濱伯、崑濱伯母、煌明伯與文林伯,他們鮮豔的漆色人偶,正在大太陽下,我沒靠近去看人偶漆色有無駁落,應該也是身為紀錄片觀眾難以言說的心情。但總之,在台一線寬大的道路左右繞了幾趟,也才終於找到一條沒有路名、沒有招牌,連我想找地通往菁寮社區的產業道路路標都沒有的小徑,沒有指引的情況下,我只能憑著「因為寬大的台一線看下去似乎沒有再通往別條小徑」的刪去法來揣測無名路是南82,一切都是直覺,還有挑剩的選擇。

無名小路的沿途走來卻意外令人安心,也許是路很小,因此樹矮也能形成很密陰影,更也許是陸陸續續有著不同年齡居民穿過陰影,其中幾個也才十幾二十幾。

鄉下的路假若認真地走,一點也不無聊,就算只瞄地上,都能發現意思。

然後我撿了顆地上躺好的綠皮果子,不清楚什麼果,在這裡,沒有一樣東西會有標示,沒有一件事能馬上清楚。而我也只是把玩那顆綠皮果,綠皮果約一顆雞蛋大,應是哪種水果的成熟前身,目測像是土芒果,卻沒任何香氣,沒有給人一絲拆禮物衝動。三、四公里路程,也理所當然,綠皮果在手掌中被玩壞是遲早的事;裂開後的綠皮果,果真流出澄黃的汁,使人不得不被喚起過往鄉下摘果現吃經驗。意外地,綠皮果雖醜,卻是今年夏天嚐到最好的芒果,香甜兩字足以配上,毫不為過,遠超越了市面上大部分流通。

路旁田地還有擱置了的收割機,有的地看似準備再種植什麼。聽說六月就收割了,儘管現在似乎遇上稻田的耕作前置期,一片看去基本上,不可能見到什麼綠油油稻田的這類景象,卻也還是莫名雀躍──在這個水果比稻米好賣的年頭,後壁的田卻還是守著稻作的時節,果樹倒成了產業道路上的行道樹,這裡行道樹的果,確有賣的價值與效益。不過,當然也有幾塊田,明顯地已然休耕。

看見天主教堂,也就表示剛剛的菁豐村過得差不多,再來會進入墨林,菁寮於是不遠。

面對出自普立茲獎的金字塔式教堂,我想到的卻是剛剛應該是菁豐村的最後一棟建築,養老院。後壁鄉一間外觀是沿途看來最新建築的養老院,離教堂不遠,再來便是菁寮國小,走入菁寮的前奏,三者連成一線,一首偏鄉人口老化圓舞曲。

商家隨著腳步出現了。老鐘錶店、棉被行、布行、正午時分睡夢中的雜貨店,店門開著阿婆倚著躺椅只剩呼吸起伏。平常日的後壁,回到一如往常,那個無人探訪,純粹消磨、漸止的時光。

沒有見到任何一位片中主角,一些報導的參訪照片或簽名介紹在牆上,我在牆前站著,好像攝影機穩定好的三角架,一位老人在旁盯著我。

這天的觀光客是一群幼稚園小孩,大批陣仗已在站牌前等車,老師不耐地搖扇、詢問商家公車究竟幾點才來。時間一直在走,大人正為離不開此地傷透腦筋,天空倒是下起了雨,小孩的不耐瞬間被雨洗淨,老師的眉頭則與天正比,也許有一絲懊悔著風雨前夕何不早早取消行程,省得毫無確切地等待,乏人問津的隊伍,村中連給外地人的公車都太隨興。

老年人的等待大抵也是如此。聽著菁寮沉默聲音之時,我這麼想著。

原本擔心是否菁寮老街又會像一般包裝老街的模式,幾分文創痕跡,走過一圈後,念頭才消失。希望這與有無經費打造無關。若真關心後壁,關心菁寮,還是別只是看見這只有一條路能進入的村落中的老街風貌。




2013-06-29

身處林中,對著手機螢幕的女子

面向新北投公園的圖書館二樓陽台,從室內玻璃窗望去,坐了位在畫水彩的女子。
一塊大約只比手掌大些的調色盤,格中顏料有如都市建築般,壓擠一片;真懷疑這樣工具真的好用嗎。見她畫筆時不時往腳旁沾水,到畫紙上的顏色,也是如此小心、深怕出半點錯似的,像隻森林的水鹿汲水般地畫著。我沒多想,大概以整座公園作對象在練習吧。,
直到身邊手機響起,才從室內推開玻璃門走至陽台接聽,意外見到女士手中除了畫筆,還握有另一樣東西:智慧型手機。
這才看清了她畫的,並非新北投公園,而是手機螢幕上照片,一張來自鄉間溪谷的照片。
什麼原因,非讓她不親自走入山中,只借一張或許從網路下載的圖,或許來自朋友,或許真的走過──無論何種因素,都讓這身處市中公園的她,似乎更隔了層玻璃窗戶,如人在室內,其實是見不太到外頭其他人確切動作的。
手機有了相機功能後,成了更多時刻紀錄的方便之物,畫素的提高,更助長人對科技的依賴。希望這不會是替代之用,希望有天人們相信的,是手機鏡頭勝於肉眼。這不是司法流程,需要影像圖片紀錄,這不是經歷的證據,更非真相與否的判別標準。
而或許,是她對走過了的溪谷,念念不忘之餘,才想到能藉由新北投公園的綠意,讓自己再能感受當時的氛圍,因而獨自面對著眼前一片真實樹林,畫下螢幕上照片。


2013-06-28

便宜語氣

現在我才知道,過往生活的美好,全因我們頻率相同。全,並非靈魂的相似,也並非多麼契合。


別用言情小說中會出現的字眼,讓人感到自身廉價,那是多麼濫情,多麼簡單就能,出現的字眼,何況你還是位詩人;別用這麼簡單的語氣說話,好嗎?

2013-06-27

要告別了



有的時候,我都希望你們完蛋。
希望這個都會,不會是一輩子。
或當你討論時間
我不會,不會再以大家一樣公平
來反對你的執著。
或許我怕你的執著,
怕你們真的回頭,
等到彼此。

就算三千年,也不要讓你們再度相遇,好嗎?
我可以一輩子孤單,作為交換。
那時候說的豪爽的話,全都不算,
好嗎,好嗎,真的好嗎,
我不會跟你告別,
因你手勢,永遠朝向南國那方。

0627綠色圖書館旁的超商

今天在便利超商,也就是最近發言人很不客氣的連鎖商店,聽到幾段對話,令我好奇地轉頭回望過去。
「有美白、保濕、珍珠、滋潤......」
「真的有兩件299?」
「那買六件呢?」
「六件一樣是兩件兩件算。」
在超商店員與客人的對話後頭,還有幾個三四十歲的阿嬸,蹲在地上,對著似乎在海岸另一端的朋友大聲問到了需要幫忙帶多少,哪個牌子好不好,之類之類......
超商的店員有兩位,一位忙著結帳,一位則待命一旁,等待解說的機會。
北投,眾多溫泉旅館林立,是遊客到了北台灣,必住的景點之一。這裡有間綠建築的圖書館,與北投居民聊起時,被提醒這附近有的是市立圖書館,稻香、秀山......總而言之,就是不要去北投圖書館,那裏一到假日,遍是遊客觀光,導遊還會帶大家到圖書館裏頭,繞一大圈仔細解說一番,正好也成了遊客的歇息之所。
那麼平日或許不會遇上了吧。
一群講著廣東話的遊客,大約國中生年紀,排成隊伍後,散亂到圖書館的廣場。進入圖書館後,有的也零散館中。
這讓我想到,好像不知不覺,身邊真的多了許多說話時,要試著聽好幾遍,才能判斷什麼語言,來自哪裏的人們。我以為這種情形,只在台北發生。
-
上次於嘉義火車站對面的雞肉飯店,也是這樣,進來一群熙熙攘攘的年輕人。與朋友討論究竟是哪個國家的話,左猜右側,百思不解,如同他們的註冊商標,亮在胸前的相機鏡頭那般甩動猶疑。
坐上嘉義縣公車,也許有個一年在嘉義搭公車,不知道。總之,車體仍是一貫的草綠色,廣告約略不是南華大學送小筆電,要不然,就是以黃敏惠為商標的雞肉飯節或管樂節。然而有些什麼已經變了,那便是上車時,已不只有透明零錢箱,還有感應票卡的機器。
差點拿出悠遊卡來靠近機器,一卡通可不接受。照舊站在搖晃車體中翻著零錢,被司機念著要不要坐著慢慢找。投下零錢的剎那,看著悠遊卡上的自己,突然不知他是哪裡的人。
-
有如劉克襄〈嘉義火雞肉飯帶來的不安〉一文中,被當地人所當作的特色,逐漸被統一化、企業化地經營。我沒那麼悲觀,當地有當地才認同的指標,且從每個當地人口中得來的答案都會不同,譬如「雞肉飯究竟哪家好吃?」這麼一個在當地,也人人有過的對話。
觀光發展,究竟為何?提升當地特色能見度,或者為了在地商機,不惜分化本地人與遊客?我並非北投人,但對那連連鎖業也投入的觀光競爭,還是暗自擔心起有朝一日,回到嘉義時,還會有揣度他們來自何方的空間?
有朝一日,他們的腳,比起我所行經的台灣,將會留下更多跡痕,吃過更多特色美食小吃,爬過更多有車站有鐵路的山,浸過更多標榜各大浮誇效能的湯。
(然後或許統一也不大乎被本土消費者怎麼看待了吧。)

2013-06-26

愛、希望、和平

記憶總是凝結的
彷彿畫紙淤積的一塊
水彩顏料
排除時間萬難也
不再流動了

而海上,正盤旋著一隻隻
應該是白鴿的鳥
執意圍繞旗幟那樣地
死盯中心
螺旋狀地飛,就好像
好像牠們的追逐
全被時間遺棄

但你是斑剝的
掀開你的時候
結著年歲仍是難以判定
不想談,也不願提了
你是失去日期的旅人
你是失去方向的舵手
你沒有歸途,當然也就
毫無
歸期可言
你只是逐漸剝裂的海洋
還有點大,有點漫長
失去自遠方襲來的可能

你卻仍然企盼,能有
被時間拾起的可能
可這是可能中的不可能
解答之後的困惑
大太陽下,在人海人潮
發了狂似地染成一片黃昏
原來要被夕陽淹沒的
是那群執著白鴿

白鴿滿懷熱情
繼續死盯著那
印象中
僅存下來的顏色

2013-06-24

X爛貨之間

你們的控制太過強烈
你們的威脅結成我的恐懼
有如螺旋那般
打成一個漂亮蝴蝶結
去你他媽的父權
去你他媽狗沙文
不是別人父親
偶爾又想鬧小孩脾氣
幹你他媽斈
我受斈,我罵斈,受害者姿態建立在
深深對自我的僧惡之上
愛是螺旋
多轉幾圈也就成就多寬廣的恨
誰說這世界沒欠你什麼
我們都活在這世界的尾聲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不同的悲劇
稱為生物放大作用



2013-06-15

乾淨

這個時代
會洩漏思念的東西
不是文字
不是左鄰右舍
不是通聯記錄
是網頁紀錄,而且
廉價得,隨時會被隔日的場雨給
洗清

因此我對你的思念,不過是
亂碼一堆,而已
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日子與日子的交替
每天的隙縫
無法癱到大太陽下的
思念隱私權

塞了根菸卡進水管
不長不短剛剛好
想著關於你的介面
何時更新?速度比起記憶中神情
老舊掉的速度
而感過猶不及

2013-06-06

對錯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只是不懂該要如何回應

「謝謝。」
是最卑鄙的反應
而或許我沒那麼小人
我並不無恥
不無恥到,最後只說得出
「對不起。」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關於人性
關於道德
這些,被弄成問題的問題。

2013-06-05

爛疙瘩

成了心頭上的疙瘩
做與不做,都是問題
於是我們無法溝通
算了,也別談什麼我們
我與你,並非群體
也不是什麼你
再過不久,請就在我記憶消失而去
以免天天就是牽凡掛亂
多談都是無益,沒有感,便無法有情。

2013-05-22

分個手也拖泥帶水

從來沒想到,要為這樣的你
寫下一首粗俗的詩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筆法
勾勒得出和你上床時
身體痛苦的扭曲模樣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景象
比得過和我大吵之後的你,在廚房
切著青椒與肉絲的傻勁
不知道還有幾次
如我們又為一周得做幾次愛爭執
如我們舉例多少位前任女友或男友
如我們在車內用力大吵,隨時可能撞上台北路旁
不守規則的沒品轎車,隨時可能摔開車門
遠走高飛

離你遠去,才不會
繼續寫著蓄意的詩
蓄意想念你那,令我不安的粗俗
才不會讓你總是誤會我的沉默
是清新脫俗的虛偽氣質
我什麼都不會,下廚時總笨手笨腳

笨拙地在你倒在床上
柔聲說著分手兩字時那樣熱烈死盯住你
我不是要水的魚
我是在水中苟且的魚
每次相處,總在算計溺死時間
感性的開始及理智結束
算不贏我們互道髒話早安
又到了隔天

考慮電話討論,又禁不住見到面的一刻
當我們思念彼此,咀嚼著分離
見面卻是貪婪地試圖餵飽彼此
因為吃飽,人便不再思考
當你繼續大火沸水,真相如水餃浮現
端出一碗混和可果美番茄醬、愛滋味甜辣醬與
將我視線模糊了的蘋果醋
交雜而成的鮮豔紅色,到我面前
見到的是一份赤裸自白
我什麼都不怕,最怕是你熱情且
滾燙的心正那樣真誠
跳動著,我收不下

戀人般酥麻是股爛泥
明知如此,我們還是困陷裏頭
歉意抵擋不住所有付出
說不過任何條件
幹拎娘,又或者:幹嘛在一起

2013-05-15

左右

因為人生只有一百年
神話故事如是說,然而,
「真的只有一百年嗎?」
二十的我只是質疑這個
未經思考的問題,沒有答案便又
前去赴一場又只是吃飯打屁的約
畢竟人生還有八十年

「人生只有八十年。」
衛生署的平均壽命數字上這個意思
二十歲的我只是關上頁面
接著又開了下個資訊頁面
關於今晚瀏覽器切換了幾次分頁
經過多少呼籲,在這時代
全顯得龐大、有待商榷
畢竟人生還有六十年

人生真的還有六十年
若是這樣的生活持續下去,不去做事
那麼或許我的人生就能多個十年
「七十而從心所欲。」
必要時翻出中國文化基本教材,
咀嚼孔老夫子的話,自以為多讀幾本書
多背上幾段文字,便能遠離大量勞動的工作
(而這又是誰告訴我的?)
於是報上關於六五就可申請月退
被我忽略,畢竟
畢竟哪我的人生還剩四十年

「關鍵四十歲」
這類的書與訊息有如病毒那般
世紀末過去之後,並未消散
但我身體反倒有些疲累倦怠
感染到什麼流行病,我想這種病
就連全民健保也是愛莫能助
真正的大人、十字路口
我已二十,法定上是個大人錯不了
至少做起愛來肯定合法
帶著情人開進了深夜的台北夜裡
我該否慶幸:至少
至少我的人生還剩二十年
我的今年確實二十

「成名要趁早。」
是誰提的,也不需再繼續討論
你怎能為我定義何樣的快樂,才能
稱得上痛快?
我的二十,有痛也有快
掛在嘴上,彷彿市場攤販掛著羊頭賣狗肉
進入社會銷售自己,賣身完畢被人看不起

(逐漸我曉得一點勞健保與費率問題
逐漸我曉得一點自負與自卑是毛皮出在羊身上
逐漸我曉得一點歷史是人述敘而來
逐漸我曉得一點這個年代說書人依舊存在,不信的話,追一下新聞事件
逐漸我曉得一點有力的人壟斷,無力的人丟蛋
逐漸我曉得一點資本與消費掛帥引導著大多定論
逐漸我曉得要不然上級不會使用輕易使用「你賠不起」這類孩子氣的激問
也逐漸我曉得,管你是不是美魔女,老了之後,行情就是一千不到)

最後我想忘記上面那大段騙人的詩
並逐漸試著生產自身語言,而不只是一點

2013-05-11

靠電腦運轉的USB小風扇

夏日時分
大學畢業時的贈品USB小風扇
像在預告炙熱的日子,沒有終結

USB小風扇必須靠電腦充電才能使用
斷斷續續,但新家沒風扇
我也只能依賴它
炙熱的天氣其實不會太難忍受

真的,不會太難
每個無風時候
電腦螢幕都留在你的囉唆,或者哆嗦
還沒夏天,風扇也還沒那麼必要

2013-05-09

與人交往

2012/05/04
U來到Z的房間,是Z願意開大門讓U進來的,或許Z本身也正期盼些什麼吧。U長得像Z高中仰慕的對象,Z明白地告訴U,也等於是間接暗示了U。Z帶U去上課、買咖啡、雨中前往吳園、然後兩人手牽著手吃了一頓因漲價而變質的火鍋;U陪著Z參與她一天生活。
那天晚上,兩人看了《挪威的森林》電影,他們都喜歡原著小說,U喜歡的是直子,Z想不透,直子像個深淵或者黑洞,Z認為U只是被悲劇性的東西吸納進去。
看完電影,投入的Z照往常哭了,不能自已。U就像渡邊直子生日崩潰時那樣,他吻了Z,試圖與Z上床。Z卻想起T,T現在不知道在哪,U親吻起來,好像清澈沁涼的白開水,Z的腦海卻是不斷浮現該死的T來。
因此U與Z結束,只能如此。就連隔天告別時候,Z想開口留住U,都不爭氣地無法言語,然後笑著在台南車站蠻不在乎地目送他那默默隱忍的背影。

2012/05/08
無人能夠傾訴的L,被T知道她將自己獨身遺留在校園之中。於是,T奮不顧身地從嘉義朝向台中,朝雨走去,那種時候他只能擁抱L,畢竟只能如此。

2012/05/13母親節
T甩了Z。分手那天,Z這人總是那麼不爭氣,讓T聽著自己滔滔不絕談著U有多傻。T默默聽著,先前U對Z有點意思他都知道,誰也不知道聽著這些,T是怎麼想的,也許他只想著L,一定就是如此。

2012/05/?
沒有好幾個日子,Z便思念起U,說是思念,也不過因自己被拋棄而崩潰的某個晚上,按了撥出鍵給U,她問起U,他們要一起看的那齣戲呢?得到了個遺憾回答,U稱自己忘掉約定,十分抱歉。

2012/06/?
後來Z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因嚴重的道義譴責之下,認真慫恿U去找別人才能得到世人口中說爛了的幸福,沒想到竟是一語成讖。

2013/05/09
在L家等了一整晚上的T,等著L按下撥出鍵給自己,等著L回頭,想當然爾,這麼做的T得到的只是失望,L不再是一年前那個接受他擁抱的小女孩。想當然爾,T又回家在電腦前抱怨了幾句什麼靈魂什麼今世之類的苦水出來。
Z忘了U,因U早也被人甩掉。但不知怎地,Z卻忘不掉還在爛情之中打滾的T;或許女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愛收集男人的脆弱,是吧?Z想起了那明知T來卻故意躲在上頭閣樓不願出來的L,想到L時,無關痛癢;想起雨中的T,這似乎分手之後,Z感到最恨、最恨自己的一刻。

2013-05-06

賭局

曖結果拿青春當本錢去賭
堵到對方拿無牽無掛的王老五餘生來耗
才令我發覺,自己的青春在等的未來
就是威脅。

2013-04-30

濫用

成為關係中的掌權人

2013-04-28

一千零一夜

一千零一夜,故事與本能之拉扯
馬哈薩德,精神病院有現實的輪廓
我到底是誰,有如在做酒店男公關研究而只差
尚未精神分裂
我用人來填補生活之隙縫
我用慾望填補被人凝視之快
因為我知道,如何拿自身做為消費商品
主客關係不那麼絕對我曉得一定通則
人都會寂寞,寂寞是人最大弱點,無論如何
不那麼誠實不那麼直接不那麼果決不那麼堅毅
所有缺陷,都是消費動機
缺陷引發商機無限

失語症

abcd
efghijklmno
p qrst
uvw xy
z
來,我們發音
不是說話!

2013-04-23

無情

我走在慌亂的醫院林中,那裏是榮總,凌亂的建築,有如孩子玩完的積木,灑落滿地。
護士小姐塞了張單子給我,要我去二診報到檢驗。在這完全不熟悉的積木城中,有如一條又一條異國他鄉,這裡的氛圍與外面全然不同,這裡是台北嗎?他們真的都是再平凡不過的人嗎?和我一樣,緊張、焦慮、害怕,穿過一道又一道門,這些通道究竟曾有多少的出生入死?
然後我哭了,就在黑夜甫剛落下的傍晚七點。
人總會回去的,我躲在夜的黑幕之中,這樣無止盡地瘋狂在想而且哭得像個小孩鬧脾氣:已然失去理智能力。
幸好我二十二,從小到大,不用學的,便是爬起來,重新再來。我好習慣這種模式。
繞了遠路走進中正大樓確認地圖,在櫃台服務人員前端詳路線,我的面容比他們還無情,我知道醫院這地方,這是種共識表情。
找到了二診,行政櫃台結帳,戴著老花眼鏡的兩位櫃台小姐,既不像年輕的護士會討論哪個餐廳好吃,也沒有任何讓你多問問題的機會,因為他們的表情,難以辨認。
一位阿嬸走來,是為古意的阿嬸,在這裡,這樣的表情實屬稀有,因此我特別注意著阿婆,她帶著笑,想親近人的那種,好像鄉下隨時聽得見的街訪閒談。「啊九點半是能不能給人拿藥?」「九點就不行了。」櫃台與阿嬸同年紀的小姐說道。但阿婆窮追不捨:「真的不行噢」「藥局九點半收,不一定找不到人;而且我們這裡只會剩一個人。」
我沒繼續聽下去就離開了,知道這段對話差不多也告個段落,再過不久,阿婆離開,再過不久,九點的鐘一響,櫃台人員會有一個先走,然後九點半,二診部門應該大燈也會暗去一半,所有人的疲累,都由自己面無表情地安靜帶走,就好。

2013-04-20

何謂正常

何謂正常?

-他說得要不間斷地寫,就寫吧就寫,我知道寫這件事可以讓我靜下心來可以讓我心情安定,所以我從來就崇尚一直寫持續寫但那仲要的並非內容,而是我在動的這件事,包括我的手指,包括我的思緒,至少因為寫,而暫時得到穩定,那就像是嗑藥,嗑搖滾嗑迷幻一樣,暫時與世隔絕。
-隔絕了之後呢?想著最近瑣事種種,然而還是陷入了時間流之中,過往現在未來,隨亂交雜,時間在腦海掌控中時自然並非線性,而是亂七八糟的房間,如一棟房子,沒有隔間,有的只是偌大的空間,所有用的吃的躺的全然毫無防備的向貢品般擺在裏頭,差別在於有的東西被壓在下面暫時沒有想動,有的則壓一壓自行解體以至於更難拼湊,有的則大辣辣就在眼前太習以為常,也就更難察覺。
-現況是我的工作我的課業我的能力;過去的如果有背負過來的話,大抵也只是無用之情感,因為私人所以無用;未來則是依些嚮往,但現在不足堆疊而成通往未來的路,而只是一些感動,隨亂觸動自己,時不時就來個觸動,最後成了種廉價的無傷而感。
-我想專注我想專注我想專注我想專注
-我想記得我想記得我想記得我想記得
-我想理智我想理智我想理智我想理智
-我得看見別人我得看見別人我得看見別人我得通往別人
-我、他人、群體、社會。缺乏了這樣個體連結至整體的能力,聽說就叫自閉症。別忘科學的解釋堆疊出一堆名詞給我聽,別將這些名詞擺成課堂上的座位逼我上課時就得準時入住,坐進去後一切還是無解的,我聽得懂你叨叨絮絮的言語分別代表著什麼,但還是與你連結不上,座位如同孤島,名詞漂流汪洋因此也是不知何處。

2013-04-17

共享了的時間

這門創作課的老師,總給我某種奇異感覺,就姑且,稱作安穩吧。
你說我怎麼喜歡他的課,課的內容究竟上了什麼,嗯,我勉強想談,卻心裡覺得,那並非是件重要的事。
既然如此,那他又好在哪?你看,連他上了什麼,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要不然我們先從感覺,這種非常個人性的情境營造說起好了。在我確認這感覺應該就是安穩不會錯時,是課堂上,老師他睜大雙眼,並告訴我們一段又一段的傳奇故事。
他的雙眼,彷彿將我們所有人都禁錮到了山洞,黑暗裏頭,嗶啵地火光紙揉。
也因此,我能隱藏住那些不方便多提的震懾,在安穩的山洞裏頭。
這位老師平時上課,往往要我們讀文,自個便公然,且合法地沉入睡眠。這點可能使人懷疑他對課程的認真,當然也包括他總要人輕鬆來談,就當這是聊天吧。心目中學術的殿堂,充滿熱忱、理想的平台,就在這樣鬆弛了的氛圍下,一堂度過一堂。
只有當說故事,才是老師突然振奮的時刻。每個故事都像被他愛不釋手過了的,情節人物他定能倒背如流,不會錯。說起神話,他的精神比我們任何一位都還投入、還更專注,然而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人們講爛了的史事,不是嗎?
世上唯有一件事足以搗亂時間流逝,就是故事。
山洞裏頭,我們已被隔絕正確的時間之外。我只順服一切,也無論故事早已如何被造假竄改。
「我會知道這個,是因為從前,陪阿嬤一起看電視時,他都要我解釋劇情給他聽。」課堂上有位同學的話點到這份情緒。
每個人都該有段被拿走個人時空的童年,而那往往來自家中某位長輩。
關於長輩,我想起了外公的過世,是在我還沒來得及學會哭泣的年紀;再來是受過日本教育的阿公這邊,他的人往往不在,餐桌時候不在,客廳門前也只是被他經過的場所,我家沒有屋簷,沒有藤椅,因為阿公不需坐在家裡,他要的,只是遙遠菜園那頭,無人的沉默耕作。
而父親唯一從上面繼承到的,就是這份沉默。家裡已經充滿了太多聲音,他們都用無聲來填補空間,於是在家中,每個人的時間總那樣私密。
洞穴讓人好安穩,每周一次。有時我會覺得,只有分享過的時間,才是真的。



2013-04-10

淪陷之季

四月,該是個春天踏入的季節,怎卻有一場場寒冷的雨,伴隨著風的呼嘯,果真是個春天,夾縫在冬與夏之間,擁有兩者最深刻的恐懼。
又濕又冷,不可能等到氣象局來宣布放假的颱風夜。
我只如一灘爛泥地癱在床上,好像未乾的柏油,太過油亮,以致在深深黑夜,顯得太過突兀。任憑歪離本道的春,踐踏在我之上。
不再會是下過西北雨的鄉間流土了吧,在這個人生有如電子逼逼的台北城,在這個人有如高樓眺望之下,面色蒼白的漫家燈火,就是感傷兩字,於是不再思考,人為何總是,無感而傷。無光之中不到五坪的窄小房間,無眠時刻,又得藉由發著藍光,好讓癮頭稍微消退,有如一場未來的浪,沙灘跟著發燙。
在這奇怪世界,季節有一天終於,跟著淪陷並無以復加。

2013-04-09

陡然降臨

在我對愛失望時,才能感到無以名狀的
愛,
陡然降臨
並對上了一隻落水狗的雙眼

而在所有東西可有可無之時
不擅連結的我
不再孤獨,因為寂寞
像我們總說星空,而不談論夜空

2013-04-06

小美人魚

真的只能這樣了,尾隨時間
聽著世界正在顛倒的聲響
真的只能這樣,所以我
逆流而行

哪個季節
終能讓我游向你

2013-03-27

it's the lettering time to say good-bye


對了,有件事還是必須跟你說,這一陣子都別再碰面了吧。並不是不想見你或討厭見你,而是無法收拾關於見了面的這件事。
應該說,對於親密的人,你可以自然而然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你可以自由遷入對方生活裏頭,但若非,那就只是情慾而非情感。
因此,再繼續見到面的話,我只會更無法與人相處;不想,也不能再被浪費了。相信如我這樣立場,你應也曾經體會過不少。所以別再對人情感不負責任了好嗎,無論再小都是。

翻譯的過程總是艱難

「I'm easy.」
嘗試著這樣口音,還是必得汲取一點中文
好在人群擁擠當時,想起你的汗水
和著一些菸灰般零碎
「我被碎裂留下來了。」你說
語調的震法,太像在我心臟的無眠夢囈

「I'm easy.」
醒來或睡眠,全是一屋子的雜亂
空了的陽台等待搬遷
畢竟雨水,總用直接的方式
跳過了翻譯過程
如果我們使用同種語言
卻無法彼此乘載,好像一缽
風吹雨打之後
死爛了的盆栽

「Ya, I'm easy.」
而我只是遠眺人群
或是卑鄙地混入他們當中
想得到一些有關他們心的跳動
激憤火苗,遊行步伐,虛弱看板武器
假裝之後,疲盡的日子過去然後
不溶解的我

不溶解的語法

「Because I'm easy.」
於我們中間,好幾條多縫了的針線
看是誰能大方拿穩剪刀
在這時代的上衣,越來越少
有著胸口一道交代
失言之後,終能讓你漸次明晰
簡單而且明瞭,連兒童都知道:
能否植在盆栽的種子,與往後根會札得多深相關

2013-03-24

遺物

你是一整晚的騷動夜空
時序也難以捉摸
我是空蕩蕩的海峽
等候我的掉落,好來為你完滿灌溉

我在一個人的房間
冷淡地收拾著所有的他的遺物

包裝

「很多時候,不說話也是可以的嗎?」
「可以的。」
那雙孑然一身的雙手,在塞進飽和了的你的言語之後,顯得什麼也越來越不是。但這不能說,你剛剛才握過了我的手,如果不說話,就好像不知道要怎麼握似的。
用言語建立好我們的愛,每每當你要我索討雙手,我都懷疑自己,這次又能怎樣給予。

成長伴隨而來的總是.....

平庸原本是個不痛不癢的字眼,當人逐漸變得多時,也就越來越刺眼。
也難怪越到長大,平庸這字就越是禁忌。

粗糙

那是一份在場的魂魄,只是不知如何安置
如陣煙般的靈氣,提供一種擁抱
究竟飄向何方,誰也不大清楚

我無法定位自己
我無法替他定位
這些全沒法理性控制
(若他帶著笑,拍下一張照
那我定是曝光的那角)
並且沒有確切與把握
成為唯一的(o,o)
而我像是湖面寧靜

他便是泊中深淵,讓風起時
全世界都能好好穩住
畢竟我只有一人
猶如走在單行影支的獨木步道
比起跌落這種可能,隨風晃蕩
還真安全許多
底下是一塊塊碎片
割不了手,光看就刺眼
我不忍多看

無法多看
他在我面前粗糙地曝了光
帶著碎掉了的自己,毫無允許地
在我面前落入自己深淵
比起我所能感覺的自己的洞
他的墜落,讓人聽見血液斷裂的聲音

我嫉妒他在失足時的上一刻
是懷抱著愛,篤信地在鏡頭前方
大方擺出勝利手勢
那是只屬於他的,自由滅亡
我深深嫉妒著那道光
是從他的深淵渾然天成地
發散出來,就算全都破裂
相較我的沉默,也實在滾燙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