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9

R.I.P

得知消息的當下,腦海像是打結了般。

不,更精確地來說,像乾涸而不再預告雨臨的荒瘠土地般,而你不會繼續想以言詞形容那些龜裂。

不是我與林亞若有多熟識,或多少緣分相聚過,事實上,來到台北後,未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對她的認識,是從詩集《此時,我們正飛過哪裡》。那時,人在台南的我,從T手中第一次接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大概是感覺到類似百無聊賴的東西,正從T的神情與伸來的手勢中流瀉出來,於是,這份書禮,自T的手伴隨情緒,不經意地傳接至我。

「就看看吧。」T的語畢,並不讓我感覺他有真的讀過。我們倆像是突然有著寫詩的人的共有默契般,將詩集很快地塞進書櫃邊緣,偏桃的粉紅色書皮是那樣閃閃亮著,我們的舉止顯得有種妥協般地好笑。

會再度翻開她的書,應與想起那幾個簽字筆大字,那幾個林亞若猶如孩童般勾勒出的,對一名素昧平生的對象(就是我)大方稱呼、大方給予的祝福;也或許,文字果然是有溫度的吧,那本詩集在書架中,像言談時的口吻,會在不經意靠近時候,聞到一股氣息,更尤其當她有那樣親切。


〈天葬〉 @林亞若
哎呀
我親愛的天葬師
幫我淨身
請敲碎我的頭骨
好讓我因思念百年而沸騰的腦漿喘口氣
用銳利的藏刀劃開胸壁
看我的心臟用鮮紅見證愛情 


喃喃的咒語在天葬台上迴盪
我的愛人正引頸盼望呢
那合為一體的喜悅與滿足
正被不斷想像
愛人你的羽毛正因著興奮而顫動
是的我感覺的到你靈魂永恆的思念 

我們的愛曾不被這廣漠的天地容許
你修了幾百世的喇嘛而鏈成神鷹
而我在輪迴裡依舊美麗
積存無數的善念與貞節換取你的吻
在我身上姿意張狂的放肆 

你多麼的焦急呀
我還來不及向你微笑
你已堵住我的唇
飢渴啄食我身體的全部
每根肌肉及臟器
嗜舔每吋骨片上的汁液
喔我愛你
以吋吋肉體感覺你的肉體
你的口腔食道胃與腸正擁抱我

巨大而豐厚的雙翅向藍天展開
我從你翱翔的眼睛見到天堂
天堂比風還透明多了



天堂比風還透明多了。心中覆誦了幾遍,並不是文字本身雋永,而是傳達出的情景,讓人感到那遼闊的什麼,比透明兩字更清晰,也難以抵達,我想那大概就是詩人本身,是個確信自己方位、真正確信自由的人吧。

「天哪這不是詩吧?明明就是寫真集。」

當時甫從T手中接過書的我,那句不經大腦直覺反射出來的話,在讀完林亞若的詩後,多了些新的什麼,的確,不能否認當時的判斷,但判斷的草率,同樣也不夠拿來回應詩人的誠懇。

確實是寫真集沒錯噢,但又有誰願意將自己的生活,愚昧良善猶疑懦弱純粹直白的,像攤在荒地上的肉身那般,於烈火的赤日之下,接受大地洗禮,停止多餘的話,掛上微笑平攤開來?

昨日的夜間,想起那在她心靈中的濡濕、與自在,反覆這樣往返地想著時候,已不再試圖剝下、或過度證明些什麼。


2013-10-28

疫情


搭乘捷運這種事,開始時覺得有趣,就像天天都搭火車,有種這是一場前往異地的旅途﹑,偷到一點新鮮之感。因此,在偽區間車上,觀察陌生人,偷聽對話內容大概就是件充滿意思,又不會產生任何罪惡感的行為之一。

最無聊的對話內容,通常發生在傍晚六、七點,下班尖峰時段(但我猜隨著工時越來越長,這個時間點也會往後延),其實聽不到什麼是言語的言語,只能感覺疲倦如毒氣般地,整座城全被隔離開來,人們在裏頭習慣這種安穩的低迷。

這種時候,大概就講電話最努力展現出抵禦不安的積極作為,用些不著邊際的聲音,試圖將沉默填滿,但那只顯得,確實沒有任何人,能在疫情蔓延過後成功倖免。沉默該要如何填滿?毫無任何徵兆,有什麼從車上人們的神情滴了出來,沒有找到精確字詞可來表達那個什麼。

某天突然察覺,願意抵禦那些不安的人似乎也越來越少,改以低頭的方式臣服下來,大概就是病床間的共有默契。

更具體的默契是,要以握game boy方式,兩手緊緊捏住有著大而閃著光螢幕的手機。隨著螢幕越做越大,彼此間就算不來口頭對話,也能被手中大螢幕出賣給躺在隔壁的,有時甚至懷疑將大螢幕中的對話露骨展現給其他人看的傢伙,該不會因為炫耀了什麼而正暗自竊喜吧。

不過大螢幕其實一點也不稀奇,但在見過捏著有著這種高級配備的傢伙中,最不能忘的是一個三十幾歲,身上香味比螢幕還更招搖的女人。

有種看棒球賽找到好位置的感覺,我也正好站在看見他的螢幕最佳視野處,不想注意也難,那時捷運裏頭太多人,我被安排到這個位置。

可以看出女人很積極與對方做"談天"的行為,聊的是感情上的怨懟,對方是男人,應該不是女人的伴,但不知真正關係為何,因女人拼命向對方丟出目前的伴不夠關心自己,所以她要去相親玩笑話,說完又馬上補了幾句莫可奈何的哀嘆,表示自己又不想如此,何必找不愛的人呢。如此種種,從文字中彷彿感覺得到女人的說話聲調與方式,但對方不知是習慣,還是遲鈍,短短一兩句,敷衍女人就好好工作,女人也像躺在主人腿上睡著的小動物那樣,閉上眼真的決定乖乖工作就好。

「喂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現在你在撒嬌時說的話只會成為對方茶餘飯後的話題喔,而且對方根本無意進行下去嘛,你情緒分享的方式要不要就乾脆換一組?」

沒有說出來,我只是在心裡想著。

女人笑了,沉默的車廂中,只有她是那樣欣喜笑著,彷彿第一次收到情書的少女那般。

2013-10-22

在裏頭應該因愛感到自由的

但我卻常藉外頭的自由,
想像這裡愛的樣子。

2013-10-20

給遠去的T

嘿,給遠去的T:

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是這樣的,當你注視著我,我也不再感到害怕,不再佯裝、膨脹自我,甚至不再想像經過你時,是如何以最醜的姿態昂首闊步。
T,幾個月過去,我還沒忘記,三月的我,用半年時間讓自己暫時康復,卻因被你擁抱的時刻,生活再度崩毀。你一定不知道,也想像不來。我想你不懂得,崩毀的,從來不是愛,而是信任,是我對你想像的默契,於是,一切全是虛構的,T,那時的我,連真正想對你說的話,都是虛妄。
而你總擅長誤解我,我總習慣被你自以為地拿來賣弄。
所以我是這麼決定的,就算對人而言,自己或多或少有些治癒能力,但那也不會給你一絲一毫,我這麼自私、且任性地想像你近乎嘶吼地聲明,像你就在海峽另一邊,而未從觸碰我一絲一毫,像你總在對岸,遙遙觀看著我,讓我感到你的自私、你的孤獨是那般滿懷願景地空靈,教人絕望地,縱使炯炯看入你的雙眼,都更寂寞。
就連最後的決定,都被誤解的寂寞,你一定難以理解對吧。於是我說嘛,粗糙,你真是粗糙斃了。可每每提起你,我就感覺自己像個無力反抗,空談抱怨的寂寞孩童。
請你別再走進我的生活,因為我很想你,可是無法再談原諒。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幾次,必然都有一樣決定。T可好幾次我都這麼想:或許其實我也原諒你了,可就是不能原諒那個,再讓你進入生活的自己;如果這是最後你能給我的一點尊敬,那請就再交付予我之後,沉默退去吧。
而我終究能夠了解,你便是每日餘暉,倘若真要注視,就請認真地看著我的生活。因為啊T,失去黃昏的我,還正努力為自己的每日想盡辦法活著,關於這些,我真心盼望你會瞭解。

有些東西不夠適合分享

我是這麼囑咐自己的:感覺孤單的時候,做什麼都好,但,萬萬不可找朋友要求過分的陪伴,那種貪婪,只會將孤單化為更巨大的寂寞罷了。孤單是自己心裡的事,寂寞卻是彼此的,真正無法交流、無法傳達,說步道、用盡任何方式都難以譬喻得來。
就因為寂寞是想像的;所以,做什麼都好,畢竟有些東西,實在不夠適合分享。

2013-10-12

離別

離開彼此生活,你才走進我的生命。

2013-10-11

line

比起臉書,似乎更不喜歡line。那種感覺,就像被人在無聊的捷運上響起,的那種臨時。不過,或許可以更樂觀地想吧:「你是忙碌生活的夾縫,請給我三分鐘好降落。」

2013-10-09

December night 吉他譜

Cmaj7                        A7        Am7
Saw you standing there in the crowd tonight.
Cmaj7                        A7        Am7
Your smile would just carry me away to a flight.
Fmaj7    G6    Em        Am7
Into the sky, above the clouds
Fmaj7              G6                 C
The star would all shine bright in my heart.

Fmaj7      G6          Em        Am7
This is a love song for you and me.
Fmaj7                    G6
On this cold cold winter night
        Em        Am7
Wish you are with me.
Fmaj7            G6           Em        A
So I pray and pray that soon you'll be mine.
F                G6      C
And I'll be yours for a long long time.

2013-10-03

你會說話

你會說話,噢是的,你贏了。

儘管這些我都知道,在這社會,最重要的,就是人脈。某天騎車時想起一個在育成中心帶一堆道理回來的朋友,到同學會上大肆宣揚著這是社會這是社會,我看著他拙劣硬想擠出這些不討好的話,心裡難受極了,什麼也沒想,老實說並沒有太透徹他的話語,但就是想反駁,我極度想去反駁,這種濫用說話這個重要行為的人。
請不要拿言語作為煽動,請不要複製他人的言語,請不要拿言語做理盲的追求。
我和他講了很多,風馬牛不相干,我們誰也沒在聽誰說話,抓到關鍵字詞馬上往下走,走的是不同的路。嘴唇用力甩動的同時,腦海中卻只有上面那三行想法。
那麼我亦如此。
極力宣揚自由市場的朋友離去之後,我突然覺得就像宣布停水的公寓,又老又舊,破敗地安靜。但當時人在KTV,沉默的將我擠壓在角落,如失眠了的抱枕,扭曲在床緣。

曾經有個告訴我:應該要去接劇團case的。我猜他只是吞回了那句:真是受不了你講話欸。
沒有關係我還有文字,於是我躲進文字的安穩森林,等待每個月亮升起的夜晚,燒著營火,遠遠的凝視這群人,讓煙都蒸發成灰,我說不出任何好聽字詞。
直到朋友又再告訴我:你的東西對我來說,boring。
文字備受質疑之後,大概就是人格的崩裂了吧。
如被砍伐殆盡的雨林,我已無處可躲。真沒辦法了,那就繼續羞恥苟活吧。"你能沉默一時,不能沉默一世"。大不了,也不過一生交換,換來什麼?我不知道,我總在等燒光雨林那把火有天降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