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26

《日間演奏會散場時》讀後

人生到了某個階段,有些愛大概可以稱作困而不惑。

所謂的困境,並不是《圍城》所說「城外的人都想進去,城裡的人都想逃離」這種註定。蒔野與洋子的關係,比較近似侯麥筆下的人物,意念反制先行,內心的渴望經常受制於種種衝突,而無法決斷地做出行動。當他們明白想得太多,能給予的卻又太少,所謂大人的任性,於是發生在自以為「為對方著想」的自我辯證,止於無法輕舉妄動的猜忌與踏步。

所謂的不惑,也不再是懷疑「是否」還愛,而是懷疑自己又能「如何」去愛。少了利益交換,不再迷戀年少時,那種能帶來安全感或填補自卑的愛,而是起因這樣的愛前所未感,進而察覺中年的擁有,就像抵達山頂以後,愛帶你看見前所未見的視野,卻也使你必得小心翼翼,才不至於太過輕易,跨出萬劫不復那一步,掉入無可挽救的深淵中。高高舉起,重重放下,從來不是先後順序,而是同一件事情與終局。

於是,愛不全然要誕生在最美的青春才叫難忘。美好的愛,也許是歷經時間的分野,而後長出的鏽斑、青苔、曬痕或傷疤。雖紅不是春不再是一句喟嘆,或是懂得在冬日,由衷感受陽光的溫熱與灼傷,終究只是一體兩面。

陰性書寫一點一滴,潮濕的思念緩緩流淌。縱然曾經為著各自的生活服喪,有朝如果還能一起燦爛,那天,或許才算真正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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