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11

在外婆的病房

在外婆的病房,沒來由地我想起幾段私人的事,也許不恰當,在那七樓高的房間,約莫五坪,一間廁所,兩扇窗,兩張床,兩位躺著,恍若終究超脫的長者。

我看著父親,他的身體在房間,身影卻比窗外景色遙遠,於是更清楚而確切,感知到兩家人的疏離,儘管阿姨忙進忙出,儘管他們仍像從前,交代現況且絲毫沒有停止。

阿姨捏著外婆的手,來回、上下地搓揉,父親學著他,說這是按摩;阿姨跟外婆說話,他說你看到誰來了,他說你怎麼還不醒,他說你一定很開心,他說你流口水了;父親要我們幫忙,我摸著外婆的膝蓋,看著管子在他身上,就像一株植物有莖有根,一條樹枝割開食道,外婆今天吃晚餐了嗎?我還是摸著他的膝蓋,骨頭輪廓有些分明,臆著養分運輸之長,多久了他沒讓陽光曬傷。

然後姊在一旁發楞,眼睛睜大看著這一切,荒謬的我們之間有了肢體碰觸,平時不聞不問,我看著她的面無表情,她看著面無表情的景象,阿姨繼續對話,說你醒不過來了。

在外婆的病房,我坦承需要離開,回到家裡,繼續摸著吉他,時間會讓我們知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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