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08

《海鷗飛處》、《小城故事》簡單觀後

《小城故事》裡,導演安排得很妙。最後結局時,之所以主角忍得住氣不去殺害他,除了如我同學家威所說,是因為那個及時趕上的瞬間救回他的理智外(這通俗的手法卻導致後來人物內心的穩固),我想還有個很重大的原因,他懂得何謂責任。

若是沒有愛情的滋潤,沒有互許的約定,他絕對在短時間內,想起自己得要後顧大局。在那年代,承諾,是件很虛幻的東西,當然現代也是如此沒錯但當時候的台灣人民,後解嚴時代,從威權體制中走出來才不久,意識裡頭卻還留著被塑之形,上一代反共抗俄後則追隨美國,追隨資本,追隨他人的當下,台灣人卻總是被騙,無論是國際或者國家政權,那是個懷疑的年代,你感到奇怪,卻不知道問題在哪,原本心目中所有的二分法,好像那條線也在逐漸模糊,對人情義理判別的無法清晰,對家國事業的窮追不捨人人真的還需要愛國逐權?個人不一定只是群體這齣戲下的腳色,他還有更多,有關生活,有關生命,有關愛的事,等著他去扮演。

而李行是個相信民粹的導演,他將目光放入了台灣人的生活從國家移到家國,儘管仍是群體,卻已為人們找到更有生命力的信仰。

你必須懂得何謂愛的責任,也將享受於此,這是這個泡沫化世代,什麼都可能隨時被丟棄汰舊時代中,不變的真理。從目前我看到他的電影中人物,對愛的堅信這點即可感受到導演也是念頭之深,用意之廣。

李行也是這年代的人,或許他仍存有對過往一些道理的虔誠,譬如非黑即白,非善及惡,但其實在他電影中,被塑造成惡的腳色,最後亦沒遭到因果報應,他們之所以有如此行為,部過也只是人的慾望使然,李行不懲罰人的慾望,卻也不捨折磨劇中所謂那些善角們,他們不會受傷太久,因為堅定的信念能使他們心中保留一塊對愛,純淨無雜質的希望始終在生命裏頭亮著,然而,他們也不做深刻的承諾。

李行對承諾的懼怕,卻絲毫不影響劇中腳色心目中,對責任的認同感。

而女性亦有責任嗎?

他的電影同時也不斷使用鄧麗君歌曲來貫穿,這是那年代的柔情,只有透過這種甜美聲音,人心的懷疑才能透明淨化。女性其實在這個家國敘述中,仍是扮演著安撫慈愛的力量。不過在《海鷗飛處》中,又能見到李行對女性位置的另種解釋。

或許在那年代,女性心目中所謂幸福,不過就是家的輪廓的完整。但李行相信人必對更深的什麼有所寄託,幸福才能更完整。《海》劇故事中,任性女主角還未能掌握幸福的形狀就想藉由勾勒家庭,來得到滿足(當然這滿足亦包括了教訓愛情的個人快感)。這是兩性都會有的,在愛情中,猜忌,不信任,破壞承諾,但這些事其實每天都在人被壓抑中的內心上演著,而他們只是用年輕的旺盛來試圖突破壓抑。

家庭責任,是能夠讓人的性格得到快速成長。女主角訴說,他已經是個女人了,一切卻太遲。

會造成這種後果,仍是他當初內心的不堅定所致。觀眾可以感覺到其實男女主角確是相愛的,也無太大外力來對付他們愛情,阻礙發展的,是他們不願坦率的心胸。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命定的,也代表著很多事不能等,一過就真的叫錯,錯過總讓人失去最珍貴的事物。然而最後的結局安排,李行仍讓這兩人重逢了,導演並未刻意強調錯過的失落感,在這個年代,不應以信仰下可能的失敗來顯示悲哀,因為愛的亮度會讓人逐漸不去正視這些其實存在的悲哀。

李行悲觀,也始終樂觀,他的樂觀不是相信善必得善報,而是心裡頭,那對人性本善的高度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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