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塞了張單子給我,要我去二診報到檢驗。在這完全不熟悉的積木城中,有如一條又一條異國他鄉,這裡的氛圍與外面全然不同,這裡是台北嗎?他們真的都是再平凡不過的人嗎?和我一樣,緊張、焦慮、害怕,穿過一道又一道門,這些通道究竟曾有多少的出生入死?
然後我哭了,就在黑夜甫剛落下的傍晚七點。
人總會回去的,我躲在夜的黑幕之中,這樣無止盡地瘋狂在想而且哭得像個小孩鬧脾氣:已然失去理智能力。
幸好我二十二,從小到大,不用學的,便是爬起來,重新再來。我好習慣這種模式。
繞了遠路走進中正大樓確認地圖,在櫃台服務人員前端詳路線,我的面容比他們還無情,我知道醫院這地方,這是種共識表情。
找到了二診,行政櫃台結帳,戴著老花眼鏡的兩位櫃台小姐,既不像年輕的護士會討論哪個餐廳好吃,也沒有任何讓你多問問題的機會,因為他們的表情,難以辨認。
一位阿嬸走來,是為古意的阿嬸,在這裡,這樣的表情實屬稀有,因此我特別注意著阿婆,她帶著笑,想親近人的那種,好像鄉下隨時聽得見的街訪閒談。「啊九點半是能不能給人拿藥?」「九點就不行了。」櫃台與阿嬸同年紀的小姐說道。但阿婆窮追不捨:「真的不行噢」「藥局九點半收,不一定找不到人;而且我們這裡只會剩一個人。」
我沒繼續聽下去就離開了,知道這段對話差不多也告個段落,再過不久,阿婆離開,再過不久,九點的鐘一響,櫃台人員會有一個先走,然後九點半,二診部門應該大燈也會暗去一半,所有人的疲累,都由自己面無表情地安靜帶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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