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功夫,我只花三個小時,親手葬送,輕輕鬆鬆。
這麼一想,心情可就一點也輕鬆不來了。
還有的,我告訴自己,我得這麼告訴自己。
選擇性記憶,我們記得錯過的,都會成為故事;
得不到的,就是傳奇。
2013-09-19
青樺
三年前,我載著一個念電影的女孩子,她很嬌小,大了我十一歲。那時剛好是拍戲前一天,前置作業大致告一段落。
十一點多的台南,她在我後面,用種像是終於從山洞走出來的鬆弛,開開心心講著之後她要搬來台南,講著劇組中的誰真的很好很貼心。
她是製片,沒有經驗卻很努力,但目標其實是錄音。總之,她開始說話,像是要把好幾禮拜的分量,攤開來,過了今天便會堆進倉庫深處那樣源源不絕,捨不得什麼似的。
她說她身邊的人,有的改做別的什麼,有的結婚去了,有的則失去音訊,她很認真說著這些,我不知道說話時的她是什麼神情,但語氣聽起來是這樣的。
雖然我嗯嗯啊啊地表示有聽見地答腔,但卻其實有種,說不上來的困惑。
她那惋惜似的驕傲,大概就是使我困惑的主因。
我還是沒看見她那時的神情,也沒有再去想像,但可以感覺到的,是當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厚實起來,那是一種,對著全台南逐漸無燈的黑夜天空,宣誓什麼的微小身影,正毫無重量地,壓在我的後方。
她問不到二十的我我想幹嘛。我很習慣對認識沒有太久的朋友不說重點,但她卻同樣認真地回應了我。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客套。
開始想試著寫些什麼,不,更洽當的來說該是,試著紀錄下什麼,是在認識那個──來片場的朋友都會耳提面命,提醒幫忙注意她身體狀況的女孩,大概是那之後的事了。
剛認識的幾個月來,總是帶著笑容的她平易近人。後來她再也不了,應該說,在她住到我家樓上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她有表情。
我不知哪時,才能再次聽見,收工後的失落語氣。是我疏遠了她,是我離開那個惋惜,那份驕傲。
十一點多的台南,她在我後面,用種像是終於從山洞走出來的鬆弛,開開心心講著之後她要搬來台南,講著劇組中的誰真的很好很貼心。
她是製片,沒有經驗卻很努力,但目標其實是錄音。總之,她開始說話,像是要把好幾禮拜的分量,攤開來,過了今天便會堆進倉庫深處那樣源源不絕,捨不得什麼似的。
她說她身邊的人,有的改做別的什麼,有的結婚去了,有的則失去音訊,她很認真說著這些,我不知道說話時的她是什麼神情,但語氣聽起來是這樣的。
雖然我嗯嗯啊啊地表示有聽見地答腔,但卻其實有種,說不上來的困惑。
她那惋惜似的驕傲,大概就是使我困惑的主因。
我還是沒看見她那時的神情,也沒有再去想像,但可以感覺到的,是當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厚實起來,那是一種,對著全台南逐漸無燈的黑夜天空,宣誓什麼的微小身影,正毫無重量地,壓在我的後方。
她問不到二十的我我想幹嘛。我很習慣對認識沒有太久的朋友不說重點,但她卻同樣認真地回應了我。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客套。
開始想試著寫些什麼,不,更洽當的來說該是,試著紀錄下什麼,是在認識那個──來片場的朋友都會耳提面命,提醒幫忙注意她身體狀況的女孩,大概是那之後的事了。
剛認識的幾個月來,總是帶著笑容的她平易近人。後來她再也不了,應該說,在她住到我家樓上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她有表情。
我不知哪時,才能再次聽見,收工後的失落語氣。是我疏遠了她,是我離開那個惋惜,那份驕傲。
2013-09-16
2013-09-10
因為發生了一些事
不是談話的談話,都是雜音:
雜音斑斑開了收音機
左右立體,聲音自音箱
一言一語,拍打七點時候
小店的紗窗外頭
所有腳步都在晃動
就讓我們步伐跌落
讓我們停止前進
讓我們不看未來
並且停止思考,包括繼續;
討論電影,討論那些無止境的謎
讓你說話的嘴型,是美好的呼氣
所有無聲貼在窗玻璃前
讓天降下大雨,讓雨凝結成霧
讓我在你面前,學會一切謙卑;
這世界的黑夜,紛紛被你提起
關門,清洗,點燈,
那是一張有洞的臉的日常慣習
而我只想,點起一束火光
將自己燃燒殆盡,如果盡頭是你;
繼續討論最近
討論一首,離開我們世代太久的老歌
節奏有如夏季暴雨來臨前夕
你就當我逃難了去,乾糧與容器
倚著寂靜,咀嚼成營火漫延
才剛學會新的發音
被迫說出遺棄
學會新方式處理音樂問題
旋律畢竟會死
但當我們紛紛老去
除了繼續,不要再提。
「因為發生了一些事。」
2013-09-09
2013-09-01
耳朵晾在大同路巷口頂樓
台南,偌大房間,家具稀疏,
磁磚地板,格子寬敞,
孤身一人。
四樓,最頂,陽光,
清晨及午後,輪廓漸晰。
梳妝台立鏡,單人房
感覺更大了;並且
衷心期望,不要
被人拜訪。
偶爾腳步聲音,是樓下房客洗衣服時
運轉的馬達,規律,有秩序,
使工作安穩的旋律。
好險還有人,一起
感受生活的變質。
聽說整座古城,是用聲音來維繫
叫做穿越。
叫做穿越。
穿舊了的衣服,走丟的鞋;
逃脫的狗,晚上七點,新聞主播宣布
傍晚雨天,固定降下一座,
傷亡十字路口;
而鐵道是把鋸刀
帶領每個歪斜巷弄,每半小時
練習兩次,沿廊邊陌生人的猶豫樂句:
比陽光慷慨,東南西北不去計較
擅長寬容直到午夜
陰天成為日常奢侈
於是我們瞭解
旅行的情懷只有遠方才懂
畢竟當我們居所,時常被人
擅自按下快門。於是
我們心胸更寬敞了
畢竟天空是個久咳未癒的老人
只要沒有血痰嘔入城市
一切的一切,都是生活
都是一三五晚上七點一般垃圾二四六資源回收
早上八點晚上六點鐘響軀殼空蕩等帶被塞進
紅燈連連的大同路彷彿進入時光隧道
穿越一段無聲旅途時會聞到雞排店油煙與日產車排氣
食道一點一滴,隨著黑夜融化
那是座規律、斑剝、沉默的城
那是座規律、斑剝、沉默的城
印象中外婆家的鐘也是如此,到後來
全沒了聲音。
全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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